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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夏天的回憶。

在日本的漫畫裡,總是會有「典型的夏天式回憶」這種東西,也許從小看日本漫畫,我一直對夏天充滿期待,與熱血沸騰(喔喔~~我燃燒起來了)
夏天,說不準是哪一天,就是某一天,陽光特別強烈,空氣特別的燠熱,早晨的陽光是金黃色的(話說回來,那一天的陽光不是呢?),金橘色的色系,襯著藍到無以附加的深深的藍色天空,天邊浮著幾朵白色的雲朵,潔白奧秘,空氣中飄盪著曬乾燥的草香,伴隨~嘩~突然出現的蟬鳴聲,夏天就這樣開始了。

我喜歡夏天,那是年輕時的事了。

有暑假的童年,夏天是讓人期待的。

白晝明亮無比,那個年紀無所謂怕不怕熱,只記得太陽越來越強了,在朝會時,越來越耐不住校長冗長的談話,一面扭動著身體,一面想盡辦法表現出自己的不耐煩,其實我一點都不怕中暑~在那個時候。

放暑假,意味著那一天必須帶很多很多的東西回家,抽屜裡的雜物全都要一掃而空,加上新拿到手的厚厚一疊暑假作業內容,那一天總是要頂著大太陽,兩手滿滿的提著亂七八糟的雜物回家。(這跟櫻桃小丸子的劇情一毛一樣阿!)

回家之後,並不需要特別做什麼,不用趕著寫回家作業,也不用溫習明天的功課,因為「放暑假了!」!

夏天到了,母親會從市場買仙草凍回家,放入鐵製的小鍋子裡,用水果刀輕輕剁細之後,加入黃糖泡成的糖水,放進冰箱冰一晚上,立刻成為沁涼透底的消暑飲品。在蟬聲唧唧的午後,吹著電風扇,手拿一碗仙草慢慢吃著,啜著,其味無窮。

有時候更幸運的,母親會到頭份買一包枝仔冰回家,裡面有兩三種口味,白色的是清冰,黃色的是鳳梨冰,粉紅色的是梅子口味,或著草莓口味,從冰箱拿出來的一瞬間,長方形的冰微微冒著煙,連那一跟小小的木頭圓棒子看起來都讓人感覺幸福無比!

暑假,通常沒什麼事情要做,因為家境小康,也沒有什麼暑假出國到夏威夷、歐美度假的習慣,父母親是小學教師,每隔一兩個星期要到學校值日,假日來到學校,蟬聲喧天,樹影搖動,陽光灑滿整個校園,我總會協助母親灑水,教師辦公室因為沒有人來人往的人潮,長出了蜘蛛絲,灑完水,偶爾父親訓練的田徑隊開始練習,大約十點左右,父親買來點心,鹹的甜的米台目,或著加上冰塊的白色粉圓,什麼都沒做的我也沾光可以吃上一兩碗!

有時自無人的倉庫傳出陣陣小狗或小貓的叫聲,是流浪狗(貓)借學校倉庫生產,這真是意外的驚喜!中午吃完飯我總會偷偷留一些飯菜,跑到倉庫旁輕聲呼喚小動物們來吃飯,可以摸摸小狗,時間都變得好珍貴!

學校的椰子樹是商標,春日繁茂開到讓人嫌棄的杜鵑花都落盡,校園裡盡是綠蔭滿眼,盪鞦韆也是空閒著的,任我玩耍,溜滑梯也沒人跟我搶!

有的時候學校會開暑期輔導課,國小的暑期輔導很有意思,也是有國文數學社會自然,但是上的課以戶外教學、活潑的課程為主,自然課就教野外植物的辨認,上課的同學也跟平常的不一樣,不一定所有小朋友都會報名參加,所以大約會有一~二個班級的小朋友會全部編成一~二個班級,可以認識隔壁般的小朋友!

一個星期至少有一次到游泳池上課,到游泳池是最快樂的事了,在游泳池人聲擾攘中,換上游泳衣(我的是藍底白花有裙邊的淑女小朋友泳衣),雖然因為身高不夠只能到小池玩水,已經很消暑了,大家在池水邊打鬧、嬉戲,那時的我還不會游泳,套著游泳圈就可以輕鬆浮在水面上,透過蛙鏡看到游泳池底的陽光網狀分佈,白色的光源緩緩的在池底飄動著,陽光很快就把身上濕掉的部分都曬乾了,下課時間到了,換過乾燥的白上衣短褲,全身都疲倦得要命,不知道力氣都花在哪裡去了!

有時什麼事也沒有,沒有出門,也沒有要去哪兒,那樣的午後,我有時會躺在二樓擦乾淨的磨石子地板上,一面吹著電扇一面寫暑假作業(非常難得!)

每星期二四或著一三五,總是要上書法課,書法課在學校,大約吃完午餐就得提著包包(裡頭裝著髒兮兮的書法用具:毛筆、黑色墊布、墨水、硯台、墨條)在午後的陽光下走二十分鐘的路到充滿假日氣息的學校上課,陰涼的教室裡面,老師在黑板上用一張宣紙畫了九宮格,一面教大家用筆的意勁,一面還要不時的提醒我:不要再跟隔壁的小朋友聊天了(羞),上完課回家,通常都是黃昏了,黃昏的夏日天色仍然明亮無比,回到家中帽子一脫袋子一丟,一定立刻跑到廚房灌冰水,廚房的窗戶看出去是印照在夕陽下的一排黃金色房子,隔著綠色地毯般的水稻田,黃昏的時候,吹起微涼的風,綠色的稻子刷拉拉響著,是一種很幸福的聲音。

偶爾父親值日的時候,我和姊姊會跑到父親的自然科教室(父親是自然科專任教師),打開每扇窗戶,準備大學聯考的姊姊在黑板上寫了她的志願:中原商業設計!我則負責跑腿到學校附近的柑仔店買一些零嘴,彩色圓形沾裹糖粉的糖球,各種顏色的口香糖,甜桶,王子麵、統一麵,紅色的酸梅,橘子造型的硬薄荷糖,每一種都可以在教室裡窩著吃好久好久,有時剛好一同值日的是保管圖書室的老師,我會拜託他讓我進圖書室看書,可以待在裡面一整個上午一整個下午,看得頭暈腦漲兩眼昏花,帶著滿滿的心情回家。

夏天的夜晚,有時父親會帶著我們一起去訪友,坐在父親的野郎125油箱上,迎著清涼的夜風,夜空中閃爍著點點繁星,此時是最快樂的時候,在父親的朋友家端張小矮凳坐在桌子旁,喝一口茶,瞌睡朦朧的聽著父母親與朋友的聊天內容,真的是一個好愛睏的夜晚喔!

暑假的時候,天氣這麼熱這麼熱,白天出一趟門,往往滿身大汗的回家,我會抽空洗一次澡,水嘩嘩的打在身體上、手掌上,還有被陽光乾燥了一整天的浴室地板上,抹上透心涼的沐浴乳,(加上薄荷配方喔),那香氣就遠遠的散發出去,從浴室的窗戶往外看,陽光下的稻田綠蔭蔭的,偶爾風經過,稻葉刷拉拉的響著,一股好聞的稻香吹送過來,有時我會把水潑到窗戶上,濺濕了的紗窗格與格之間,被水拉出一塊塊透明有如萬花筒的影像,那是數十、數百個窗外的影像集結而成,我百看不厭。

記得考完高中聯考的夏天,好喜歡去海邊,我們幾個朋友電話打一打,就一起到頭份車站坐車到竹南,搭上熱烘烘的普通車晃晃悠悠的晃到崎頂,因為不想付海水浴場的費用,我們繞了很大一圈到另一邊的海灘,也沒做什麼,就是踩踩浪,迎著風唱唱歌,坐在廢棄的木頭船上聊天,不做什麼就是整個心裡頭灌了滿滿的一整個夏天的陽光和海風、藍藍大海一樣。滿滿的。

高中的夏天,非常苦悶,青澀的年少好像才正要開始。因為大意之下,數學不及格以致於被留級。不過呢,暗戀著的那個人是當時叛逆的我唯一在乎的一件事,倒是被留級之後要怎樣面對父母的嘆息,新同學之間的尷尬,我是不怎麼在意的。那個夏天,我到學校參加補考,補考前一天我還到教會姊妹家惡補數學,大家弄到凌晨四點才睡,考試的時候,我隨便的亂寫,我並不知道,只是因為數學不及格,會讓我在學校多留一年!考完試,我只想跟那個人手牽手到新竹市亂晃,夏日那樣炎熱,我卻一點都不覺得,只是惋惜白晝苦短,黃昏來了,我就得告別他,做長長的車程回家。偶爾有午後雷雨,我們都不撐傘的,淋得一身濕淋淋,並不像瓊瑤小說裡面寫的,得生火取暖,只要雨停了,曬曬太陽,衣服又乾了。
只記得那個苦悶的午後,我們背靠背坐在學校禮堂階梯前,望著天空中漂浮的潔白閃耀的白雲發呆放空,那個人唱滾滾紅塵給我聽,我默默留著眼淚,心裡暗暗覺得,青春好苦悶!

去參加完文藝營,成績單寄到家裡了,我發現,真的得留級一年了,就抱著棉被痛哭,哭了一整個白天,只希望自己立刻死掉,不用面對那樣的殘酷。那個夏天,我也很清楚記得,又熱又濕,我躺在床上,只想沈睡在一個又一個夢境裡,比較實際。

關於夏天的回憶,怎麼寫好像都寫不完,一面寫著,我就好像回到當時的情景阿!屬於你自己的夏天又是怎麼樣的氣味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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